【嬴政x盖聂】罪与罚 03
·八千字后终于写到开坑初心穿越梗……自此剧情越来越狗血,注意避雷。
王绾叩了叩门,许久无人应答。他心下一悸,试探地将门推开一条缝,看清室内光景后骤然变色。他跌撞过来,只当那白衣男子是个太医。“陛下这是——是已经——”
“尚未。”白衣男子转过来,呈现出一张清俊的面容。王绾呆呆地望了片刻,手指一指惊呼道,“你是盖——盖聂先生。”
王绾记得这个男子。
昔年王绾未着丞相朱袍,不过是朝堂之上一介小官,将头躲在象笏之后,偷窥秦王风华。有时下朝后,年青的臣子会聚在一起聊一聊八卦。比方说王上有一个年纪相仿的侍卫,二人形影不离,情谊甚笃。
记不得是哪年初春,王绾方拜内史,时常琢磨着寝宫的香气为何从不更换。他那年太过年轻,大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风采,遂擅自给承香之具换了香料。结果王上扔了他一把剑,告知如果再有下次,就自己了结。
王绾躲在王宫一处角落黯然神伤。自己一定令王上非常失望,光是这么想想,他就万念俱灰。
忽然响起第一声春雷,雨水绵绵落下。
有人悄然而至,递过来一柄撑开的伞。那是一只使剑的手,生着茧子。王绾一愣,抬头迎上了那人的眼。他认出了手的主人。那人手下亡魂无数,没想到生得干干净净,笑起来意外的亲和。
他说王上脾气不好,还有些洁癖,伴君如伴虎,稍加注意就好。提及他王上时,青年便有浅浅的愉悦。虽看似在数落他,外人看了却觉得二人之间分外亲密,令人眼红。
王绾接过了伞。
后来他官阶渐尊,直到位极人臣,盖聂却不知为何离去了。
王绾小跑到床榻边,见嬴政呼吸均匀,面色安宁,完全没有太医一把鼻涕一把泪描述的那么严重,只像是昏睡了过去。
他松一口气,“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为他输了真气。”
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王绾眼睛一亮,回头却见盖聂轻轻摇了摇头。“延迟……而已。”
王绾一怔,而后镇定地接受事实,“还有多久?”
“不知。”盖聂的侧脸沉默在青丝之后,半晌,才道,“陛下的诏令,可传达到了扶苏手里?”
王绾点头道,“有些许拖延,明日应当就会送达上郡。”
盖聂看着他,“拖延?”
“是的。往常皆是中车府令行符玺事,此次国师不知为何非要亲自过手,还剥夺了赵大人对符节印玺的管理权。”王绾也觉得蹊跷,“今日印玺倒是放在我这里。”
盖聂感知到什么似的,脸色一变,按着他的肩头,急促道,“一会儿就说陛下已崩。”
王绾未反应过来,盖聂已嗖的一下不见了。身后的板门忽然被拉开,哐的一声格外惊心。此夜茫茫,回风诡异地低咽。
他定睛一看,门框外的男子长袍似血,提着一盏风中吱呀作响的灯笼。
王绾放下了吊起来的心,“原来是赵大人。”
赵高目光越过他,落在皇帝身上。他目光一动,惊惧万分地看向王绾,“陛下——陛下这是——”
王绾想起盖聂的交代,颔首默认了赵高的猜想。
赵高哀嚎长哭,忽然要扑过去,仿佛已经痛彻心脾,不能自已。王绾以身一挡,将赵高瘫软的身躯扶起来,也装作悲痛道,“依着法度,我们应当速速去传达李斯大人。”
眼泪在赵高脸上难看地爬着,他抽噎道,“正是。这里可有侍卫?”
王绾觉得哪里不大对劲,遂故意道:“没有。我这就去派人——”
话音未落,脖子一凉。
“没有。很好。”剑的主人阴恻恻地笑道,“千载难逢的机会,教我撞上了。”
王绾瞪着那人的眼睛,眼神不可置信,“你——”
“丞相大人,时间不多,我们直入主题。”那声音阴柔而鬼气森森,“你交出印玺,我饶你一命,何如?”
王绾瞠目片刻,倏忽面失血色,脱口而出:“赵高!我以为你忠心耿耿!不想竟存了这等心思!”
怨不得国师防备他!他竟然企图篡改陛下遗书!他为何如此?王绾心中迅速有了答案——为了把皇位传给那不成器的胡亥!赵高是胡亥的老师,胡亥对他言听计从——他这是想要挟皇子以令大秦!
赵高笑了笑,“我可没多大耐心。丞相大人到底肯给不给呢?”
王绾大怒呵斥:“想都别想!”
赵高狰狞道,“死,是你自己选的,别怪我没给过你生的机会。”
冰刃在王绾脖子上已划出了一道血口。千钧一发之际,从远处飞来一股力道,弹去了赵高手中的凶器。
宦官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抬眸大惊,几乎是愣了一刻才难以置信道,“盖聂?”
白衣男人翩翩而立,广袖拂去了室内唯一一盏灯烛,为皇帝留下一片黑夜与寂静。他仍是嫌吵,冷冷将剑转向了肇事的宦官,“出去打。”
赵高嗤笑一声,摸了摸下巴,似是苦恼道,“哎哟,大意了,大意了。盖先生背叛帝国多少年,今日何以有闲情逸致,散步到这沙丘湖畔来了?”
男人一脸肃杀,重复道,“出去打。”
“啊呀,先生脾气一向温和,今日为了何事如此之凶呢。”赵高讥讽道,“陛下驾崩,您难过至此,还真是个大忠臣呢。”
可恶,这个碍事的,不过——到手的机会怎么可以轻易放过——宦官的眼神狠厉而疯狂。他拍拍手,身后六把剑齐齐出鞘——
是六剑奴。
盖聂瞳孔一缩,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心知面对罗网的凶器,被动绝无胜算。正当他打算先发制人时,板门轰然大开。
淡紫色绫罗绸带仿佛有生命一般,从门外长驱直入,缚住盖聂的腰身,将他向后用力一带。他用剑撑地,才勉强稳住。
好强大的法术。
绫罗绸带在空中吐纳着气息,女子缓步而入,姿仪倾国倾城。她淡淡地瞥了一眼赵高,对盖聂简洁道,“带政儿走。”
她当即捏了一个诀,盖聂身前浮现一个紫色漩涡。竟然是可以操控时空的至高法术。六剑奴暗道不好,迅速进攻,忽然千只玉手无凭无借地在空中绽开成一朵莲花,阻挡住了六剑奴第一轮的攻击。女子对盖聂厉声道,“还不赶快?”
盖聂抱起嬴政,转身跃入结界之中。
女子冷若冰霜,手诀千变万化,周身呼啸的龙游之气摧枯拉朽,六剑奴举步维艰。
赵高嘴角泌出一丝血渍,他阴柔地将其擦去,忽然唤了一声芈夫人。
女子冷漠道,“叫我国师大人。”
赵高不置可否,攥拳于唇边轻咳一声,“啊,赵高该死,赵高记性不好。差点忘了,”他提起一个晦暗不明的笑容,“自从楚国灭亡以后,大秦就没有王后了。”
女子微微一怔, 六剑奴抓紧时机,发出一轮致命的合击。女子正欲躲过,还是被创伤,呛出一口血,捂着心口回眸,瞳孔瞬间一缩——
方才灵识一震,那紫色漩涡仿佛被人凭空投入了一颗石子,荡开一圈一圈不详的涟漪。
她呆了片刻,低呼道:“不好——”
时空——被破坏了。
公元2008年,厦门。
一对情侣蹲在沙滩上。女孩子害怕地躲在男友的背后,捉住他的衣袖,眼神越过男友手臂边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平躺在沙滩上的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非常俊秀的少年,十七八岁,长发凌乱着,穿着一身太过宽大的白袍。月光下,脸色苍白无血,浑身湿透,白袍也烂得看不出原样,只留下了蔽体的功能,就像是被海浪卷到岸上的一样。但是他呼吸均匀,没有溺水症状,却一直不肯醒来。
“110怎么还不来?我们回去吧,回去吧!”女孩子的声音发抖,几乎带着哭腔。
男友温柔地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怕,别怕,我在呢。”
“可是他什么毛病也没有,一动不动趴在这里已经两个小时了!他……他……他的衣服也很奇怪!像是……像是古代人一样!”女孩子满脑子都是灵异故事,自己成功地将自己吓得十分不轻。
“啊,这个么。或许是情伤,把自己灌醉,吹海风结果醉得不省人事?哈哈哈……衣服或许是……薄一点的浴袍?”男友动用幽默细胞打趣道,企图缓解一下氛围。他又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少年,那头发正滴滴答答淌这水。无论如何,他是不能昧着良心将这个瘦弱的人丢在寒冷的夜里。
正当此时,那少年的手指忽然微微蜷曲了一下。
女孩子仍在他背后嘀嘀咕咕地说着,“回去吧……学校要熄灯了……”
“嘘!”他紧张地盯着那个方向,女孩子从他背后探出一双眼睛,正巧看见那个人睁开眼睛,诈尸一般刷的一下直直坐起来。
“啊!!!”女孩子尖叫起来,超高分贝颤颤巍巍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那少年终于茫然地看过来,眼眸像是大雾弥漫。
男友迟疑一下,试探道,“你还好吗?”
少年张了张嘴,忽然头痛欲裂。他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这是哪里?”
男孩与女孩面面相觑。
这……这个口音……西北的?不对,这压根就不是普通话吧?
女孩快要哭出来了,揪着男友的袖子不放,“你看,你看,太奇怪了!我们快走吧!快走吧!!!”
少年清醒了许多,终于打量起眼前二人。他们穿着从未见过的奇装异服。他听闻身后浪潮生生,转身,怔住了。
夜色下的大海广袤而深不可测。
这里是……齐鲁之地?
男友鼓起勇气,道,“你是哪里的?”
“我……你们可看到另一个人?”少年忽然急促道,唯恐二人听不懂,用手指比划着,“与我一起,个子很高的一个男子?”
二人面面相觑。男孩道,“没有啊……就你一个……啊,你去哪里?”
这对儿小情侣看着少年将整个沙滩自西向东而后又自东向西地搜索了一遍,脸上神情越发焦灼。
女孩打了个哈欠,“他到底在找什么啊。”
少年终于停下了,面对苍茫夜海,背影仿佛承载着千年的孤寂。
他忽然直直向海中走去。
“喂——”女孩大惊,“你做什么啊!”
男友匆匆跑过去拉住了少年。他并不回眸,目光弥散在前方的夜色中,非常平静地道,“找人。”
“找什么人啊!”女孩急得跺脚,也跑过来,指着一方湿漉漉的沙滩,“你刚才在这里,已经躺了两个小时!这期间整个海滩上,一个人都没有!要是他在海里,也早就被淹死了!”
夜风轻拂,少年岿然不动,白衣已然有些干燥,此刻随风翩翩,让男孩莫名想到金庸笔下的少年剑客。
他叹一口气,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朋友,你到底是什么情况?至少与我们说一说,我们也好帮上忙吧。”
少年迟疑一下,忽然道,“你们可知……嬴政……”
“哪个嬴政?秦始皇?”女孩耸耸肩,“那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儿啦……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忽然警惕地将少年盯着。
男孩看了一眼女友,心知她丰富的想象力又开始汪洋恣肆了,有些好笑地轻轻敲一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最近穿越剧看多了吧?马克思背熟了吗,社会主义好知不知道?”又温和地对少年点一点头,“那人是你的朋友吗?与祖龙同名?”
少年呆在原地很久,缓缓看向自己的双手,似乎在怀疑自己存在的合理性。良久,他低低摇了摇头,夜色终于笼罩到他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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